17部门发文：搞活汽车流通 扩大汽车消费｜孙立坚：标志性产业迎来全生态重构 价值链金融抗衡未来风险

商务部等17部门发布《关于搞活汽车流通，扩大汽车消费若干措施的通知》。通知提到，鼓励金融机构在依法合规、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加大汽车消费的信贷支持。这将对发展汽车融资租赁，促进销售企业与融资租赁企业加强合作起到怎样的作用？复旦发展研究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孙立坚教授受第一财经广播《财经午间道》栏目邀请，对相关问题进行解读。以下内容由发展研究院根据采访内容及孙教授增补内容编辑而成，供读者参考。您也可点击阅读原文，查看采访音频。

Q1

商务部等17个部门最近发布了《关于搞活汽车流通、扩大汽车消费若干措施的通知》。在这样一个时点，以17个部门这样的规模和密度来联合发布促进汽车消费的通知，对此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和解读呢？

孙立坚：在经济下行的压力下，国家一直在强调稳中求进的战略，既要稳住经济，又要找到发展的新动能。国家的整体政策在产业数字化和产业低碳化、绿色化的双轮驱动中加大了力度，原因也是在于中国今天走到了这样的一个发展阶段，我们在危机之下形成了一种新的发展机遇。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在发达国家的制造业发展的过程中或者说在他们走向强国的过程当中，汽车产业是一个标志性的行业。

这个产业的标志性主要反映在以下几点：

第一，产业链很长。在汽车这样一个最终消费品走向市场之后，能够带动上下游的硬件、软件以及服务业，包括汽车租赁等行业的发展。

第二，当老百姓的消费能力能够承担这种耐用品的消费，而不仅是局限在生活必需品的消费中，这种耐用品的消费就能够成为国家经济增长强大的动力来源。而我们现在又来到了人均收入将近2万美金的时代,尽管收入分配问题、平等的问题还依然存在，但是我们已经看到这种发展的机遇。

第三，数字化的腾飞和新能源材料的发展又使得中国的制造业抓住了一个跳跃的机遇。过去我们一致认为汽车产业是一个由海外外资企业主导或者是合资企业主导的市场，但现在有了技术的赋能，电动车的市场发展起来，汽车价格大幅度下调，农村等后发地区也有能力来享受汽车消费给他们带来的新的生活场景，所以汽车产业带来的是一种全生态的重构。中国在目前的发展机遇的节点上，耐用品的消费、住行消费，尤其是汽车消费的健康程度，都是我们国家要重力发展的。而且，现在新能源和智能已经成为世界核心竞争力的代表，这两个发展方向都聚焦在汽车产业这个环节当中，所以发展汽车产业的意义非常重大。

Q2

具体到我国，也有一些新的状况，就汽车消费而言，目前国家鼓励新能源汽车消费。另外，汽车下乡也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拓展。这些相关的情况究竟对汽车产业，包括整个经济会有多大的拉动作用？

孙立坚：除了我刚才讲到的，因为耐用品消费本身就属于大额消费，尤其这个大额消费的背后，实际上关联到整个产业链方方面面的供应商主体和服务商主体，所以它在当今的环境中，对于拉动就业、拉动经济发展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但问题在于它需要我们有强大的消费能力，所以性价比的优势对于中国汽车制造的厂商来说是非常值得关注的，尤其在目前这种经济下行的情况下。

同时我们也注意到需求端，中国的人口红利通过改革开放40年，已经开始从劳动力市场的人口红利进入到消费端的人口红利。具有性价比优势的产品的活跃程度是非常高的，无论是在平台上的产品，还是我们看到的电动车这样的消费市场，都让我们再次感受到中国人口红利的优势。也就是只要我们能够消费，哪怕是中低端的汽车，都能形成巨大的流量效应和规模效应，这能够帮助企业提高利润从而更好地去深化研发技术和不断升级优质材料，那么这种规模效应就有了降低成本的作用，只有在中国才具有这种人口红利的市场，才能产生这种效应。而农村是我国人口红利集聚的地方，虽然他们很多的消费场景都较为滞后，但现在电动车的发展和农村的消费场景得到了很好的匹配，相反，先富裕起来的发达城市的消费结构却存在一定的特殊性，在电动车的消费上并不像农村那样具有巨大潜力，所以农村市场的发展不仅是振兴中国汽车产业的关键，而且也是走向共同富裕的路径之一。

Q3

接下来我们回到金融方面，关于消费者非常关注的信贷问题，《通知》中也提到要鼓励金融机构加大汽车消费的信贷支持。也就是说在首付比例、贷款利率包括还款期限方面，其实还有很多的空间可以让利给消费者。那么消费者又能够从中得到哪些实实在在的好处呢？

孙立坚：实际上，很多发达国家随着风控能力的强化、多层次资本市场分散风险渠道的畅通，都会加大对消费金融的支持，尤其是对汽车消费的扶持。因为家庭部门在短时间内进行大额消费的支付压力还是很大的，但又不能因为短期支付的堵塞而放弃这样的发展机遇。所以，利用金融提供“以时间换空间”的服务，使消费者克服当前的收入压力，通过金融信贷的支持来用未来的收入实现当前的消费。这样的话，汽车消费金融就可以由消费金融公司这种创新载体和汽车企业进行合作来实现，同时也可以通过汽车企业的重组收购，将这些业务纳入到自身业务竞争力提升的视角中，这就比房地产投资更加具有聚焦性，确保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的总体方针的实现。所以从这一点上讲，消费金融未来的场景不能仅是停留在简单的让利降息和简单的信贷贷款方面，而是可以通过多方面的消费金融的服务产品，让消费者根据自己的收入能力和对汽车的需求偏好来选择不同的金融扶持的菜单。所以发达国家在汽车消费金融的发展上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包括我们刚才讲到的租赁金融等，都能够很好地通过汽车的更新换代，带来租赁产业更广泛的应用空间。

那么刚才讲的是C端的金融支持，B端的金融支持也值得关注。如果B端也可以加大金融扶持的力度，而不是独靠抵押品的模式来发展汽车产业，这样很多在上游的原创型的汽车产业的研发通过注入资本的作用都能有很大的改变，我国就可以通过汽车产业的赛道，和发达国家一样完成制造业的腾飞，进入到发达国家的阵营，实现中国人均收入水平的跳跃。所以，无论从需求端还是供给端看，汽车产业都是一个标志性的产业，需要我们对其进行一个全新的改造来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目标，而金融在这上面有很大的创新和服务空间。

Q4

其实《通知》专门把汽车融资和租赁服务单独拎出来强调，另外就是汽车生产企业、销售企业接下来怎么跟融资租赁企业加强合作，提升相关的质量。这方面孙教授您觉得还有哪些空间？

孙立坚：我这些年一直在关注中国金融和实体经济之间的关联性，实际上金融机构与汽车产业的合作就是典型的“价值链金融”模式。我们的金融不像欧美国家一样简单地服务二级市场和C端的老百姓的资产配置，我国的特点是在工业化的过程中，要让老百姓通过实体经济的渠道获得生产性的收入，然后提高他们未来在金融资产配置中抗衡风险的能力，这是非常关键的。

所以价值链金融强调的是把金融服务的聚焦点放到B端去，放到企业端去。而且不是放到整车生产的具有抵押能力的个别大企业，而是放到上下游的产业链去服务一群企业，只要他的赛道具有未来发展的前景和适合中国国情就是值得扶持的。那么重点就在于我们怎样利用一群企业的力量来解决有些企业抵押品不足、实现收益的时间跨度较长的问题，怎样通过“链”这种合作共赢的模式让金融获得抗衡未来风险的能力，我们不能为了做汽车的服务就忽视了金融的风险，但是我们也完全可以通过价值链金融来找到合作共赢、共担风险、共创商机、共享价值的新模式。

Q5

从行业景气指数来看，汽车行业的景气指数在接下来时间会有怎样的表现？包括它对同一个产业链，比如说能源行业，有什么相关的影响？

孙立坚：从前不久发布的第106期复旦zew指数可以明显看出：汽车产业突显了政府跨周期的宏观经济的调整思路，也就是把眼光放在了中国可持续发展的赛道上，而汽车行业是中国抓住机遇可持续发展的标杆性的赛道，所以汽车行业此次的景气指数上升得非常明显。另外，因为汽车的产业链非常长，从上游的资源行业开始，到哪怕是电池等部件的供应生产，都会因为汽车的发展获得巨大的机遇。当然，从我们的景气指数还能明显地看到，后面整车的发展、供应链销售渠道的开拓、消费金融去闭合市场的消费能力，形成良好的财富闭环的模式等，这些跟汽车产业相关的板块，都会因此获得集成效益和协同效应而发展迅速，本身的业绩和市值也会出现景气一起回暖的特征。所以我们很期待新动能的发展能够克服很多不确定因素，尤其是三大冲击造成的市场预期疲软的问题。而且从景气指数的各个指标都能看到，包括从外贸都能反映出，汽车产业不仅在国内市场找到了财富闭合的能力，获得了大量的农村消费市场份额的提升，它也在逐渐走向国际市场，在目前经济下行的情况下，中国的汽车和汽车部件的出口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双循环的赛道在今天的汽车产业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中国汽车产业上下游中的一些企业也已经步入了世界一流阵营。

Q6

现在已经到7月份了，下半年的投资行情已经拉开了序幕。从全球证券市场来看，对于相关的上市公司下半年投资的趋势和策略，想请您谈谈您的观点。

孙立坚：实际上这个问题有较高的复杂性，不仅是国内市场，国际市场也是一样的，经济好的时候，股市的表现就是反映经济的晴雨表，但经济不好的时候，股市的涨跌不一定代表行业未来发展的动向，这主要还是因为宽松的货币政策在寻求经济的复苏。但由于流动性的泛滥、资本逐利的特点，会出现在资本市场借助一些概念进行炒作的行为，于是就出现了好的赛道估值非常高的压力，出现高估值、高抛售的表现，所以即使在汽车板块，在经济下行的压力下和流动性泛滥的国际环境当中，资本流动的不稳定性和资本逐利的特点还是会带来股市的风险，需要我们提高风险意识。但不管怎样，股市的表现不能够反映出今天中国人均收入的水平和汽车产业未来发展的大方向。所以股市可能会在未来较长的时间内，随着中国企业产业生态圈的不断成熟，将后期真正的红利释放出来，就能给中国资本市场带来价值投资的一个非常好的赛道。所以现在可能会出现一些脱节的情况，但我们不能够因为通过股市上跟汽车相关板块的涨跌幅来判断汽车产业的发展前景，这个还是要分割开来的。

Q7

最近发现原油价格稍微有点回落，这对整个汽车行业是利好的，还是保持不变的状态呢？

孙立坚：实际上原油价格的回落也反映了全球经济由于美国经济衰退出现需求疲软的情况，但是中国可能是一种逆周期的表现，我们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的发展格局，无论从资本流动、人民币汇率的表现还是资源价格的表现来看，我都想提醒大家，未来资源价格并不是定型地向下走，可能随着中国进入到国际市场，需求拉大，原油价格就会出现上涨，这个上涨也有可能不是我们中国基本面回暖带来的影响，也可能是由于地缘政治不稳定、以及一些不确定因素的加大，带来的输入性成本上升的压力，这是需要我们警醒的。

当然，在国际需求暂时疲软向我们释放成本压力的时候，我们要考虑如何抓住机遇来进行储备性的购买，或者是结合行业发展前景来做好价格风险和未来不确定因素的事前预备，包括金融市场的期货或远期的交易等，我们都可以利用金融服务来规避未来资源价格过度波动的风险，不是仅仅用仓储的方式来大量购买现在价格便宜的原油，实际上很多原油套保的金融服务模式也是给了我们金融支持汽车产业发展的非常好的机遇。所以，我主要强调原油价格的下降并不是一个趋势性的下降，而是暂时性的调整，这要引起我们汽车产业的注意。

来源 | 第一财经广播《财经午间道》

编辑 | 刘宣

排版 | 刘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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